又是一个春天啊。4月初的北方,清明前后,漫天飘着柳絮,雨怎么也下个不停,还有些倒春寒。
清河在写着策划书,桌边一杯拿铁咖啡,微苦中溢出奶香,醇厚悠远。田野和清河的故事,也发生在这样的季节。那年,清河大四。
对那年的印象,最深的,应该是与田野的事吧。从认识了解,到故事发生到结束。这个过程也就半年的时间吧,太快了。这不是清河的风格。然而,田野主导了故事,清河处于被动,事情怎么发展,清河只能去接受。清河还没来得及反应,竟然已经结束了。可能已经结束了吧。
那清明时节
那是清明的前后,天气里含着初春的料峭,时而有些微寒,时而细雨。清河的日子稀松平常,每天按着固定的轨迹走着,写论文、学习雅思、挤着地铁去找实习。那天,阴天。
上午,清河刚参加了尚美公司的实习面试。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,是清河与田野的相见。其实,这与所有陌生人之间或者是因为工作学习,或者是因为社交等等的第一次会面无异,吃饭聊天,例行之事。
清河这样的人,对好多事情轻描淡写,从容淡定,从不刻意。当时的她不曾想过,这个身着牛仔衣和黑色运动裤的男孩,心里竟藏着怎样有趣的灵魂。她更不曾预料,就在那天,田野走进了她的世界。并且,第一次遇见,就在劫难逃。
谁记得?谁忘了?
爱的每个瞬间,如果有过爱的话,怎么敢说没有过?爱的每个瞬间,如飞驰而过的地铁。
那晚,在居酒屋里席地而坐,对酌两三杯清酒,阔谈一两句过往,气息微醺,内心温热;那天,在蜂拥的人群里挤进海洋馆的表演厅,看白鲸表演的那一刻,田野和清河内心感到的震撼是一样的;那晚,田野拉着清河去了海边,大声给清河唱歌,海浪夹杂着歌声,多么欢快啊,是个疯狂的人啊;那天清晨,校园里海棠花开得正盛,一簇簇花骨朵儿亦如粉色的珍珠。太阳初升,清风徐来,披散着闷青色长卷发的清河,走在海棠树下,阳光照得她背身金黄。那一刻,在田野眼中,是从没有过的美好,清河明明就是一束早晨的光芒。
记得,都记得。
原谅放荡不羁爱自由
清河,亦如她的名字,是条清清的河。或许生来就是要穿越山川,汇入大海。
田野好胜,时而张狂,也向往自由啊,他的个性里更多了一些野性。
是一样的人啊。他们都喜欢探索新事物,都不愿被条条框框束缚。他们都喜欢民谣。最重要的是,他们,都爱自由。
而或许恰恰是这自由,早已在两个人的心头种下了刺。
一向如此。好像故事过分美丽,上天会嫉妒,所以,总会安排一些差错。这就是所谓的成长。
于是,这刺慢慢生根发芽。田野一见钟情,清河日久生情。田野感性,清河理性。理性在清河这个经济学学了四年的学生脑海里,根深蒂固。田野毅然决然,清河优柔寡断。一个要上班,一个上学。一个在国内,一个要出国……
都说两个带刺的人没法拥抱的。
生活啊,就是这样的不如诗。
我们的笔下啊,总是画不满的圆。
又是雨季
八月的北方,又是下不停的雨,好像天漏了一样。
那是清河拿到签证的第二天。
田野自己结束了故事。就像当初他主动开始这个故事一样。干脆、决绝。真是利索,前前后后才半年时间。多么雷厉风行,多有个性啊。
是啊,这局从刚开始就想赢,却怎么也掌控不住局势的游戏,田野没有勇气再坚持了。
田野经不起等待,清河给不了无谓的承诺。
纵令听其自然,世事的长河也要流向其应流的方向,即使再竭尽人力,该受伤的人,也无由幸免。而这伤害的,是两个多么好的人儿。
你不知道的事,如果风知道——
看起来就差一点啊。田野与清河,就还差那么一点。
就像大一束粉玫瑰差一只尤加利,就像慕斯蛋糕差两个草莓,就像下雨天差一个躲雨的屋檐。
那晚多么伤心啊,哭的像个孩子。
是啊,田野和清河在一起的时候,两个人何尝不是两个孩子。
曾经的梦,都只是梦啊。
说好的去海边买一所房子,清河当杂货铺的老板娘,随着心情卖自己喜欢的东西;说好的开一个全国连锁的花店,把美丽的鲜花送给有爱的人儿,天天伴着花香。说好的田野在酒吧弹吉他唱民谣,清河在下面当观众……
难道清河愿意?
田野不曾知道,那天为了一起出去爬山,清河翘了一下午的专业课,还解囊找了学妹去替上课。田野不曾知道,一向作息规律、11点必睡觉的清河,为了陪他写论文,竟破天荒地敖到12点,由于没睡好觉第二天都精神不佳,其实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熬夜。田野不曾知道,为了陪他打荣耀,清河在雅思考前都花了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。田野不曾知道,为了给过生日,清河学着做菜,那刚烧热的油溅到清河的臂上,烫的通红。那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生平第一次放下矜持。
纸短情长。既然一切都是自愿的,那也没必要算个细账。
时间会过去,有关于你,绝口不提。只是,心不会说谎。记忆的藤蔓疯狂蔓延,一天天长势凶猛。亦如悲喜一念间喝下的烈酒,刚下去的那一口多么痛快啊,甘醇芬芳,而后苦涩溢满咽喉,烧灼肝脏。
世事如梦,为欢几何?
一生际遇,为谁辛苦为谁甜?
好梦一场
田野与清河,始于两人的个性相同,止于两人的个性太过相同。他们之间,透明的犹如水晶,容不得半点瑕疵。追求的东西都太纯粹。
都是太有个性的人,都聪明、独立,都自私、倔强……而最后,恰恰是这些绑架了他们。对自我的强烈追求唤醒了控制欲,勾起自私和敏感,好梦就这样被蚕食,渐渐腐烂。
其实,不管清河还是田野,他们都爱自己更多。可惜,直到最后,两个人也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真理。或者意识到了也没有承认。
自尊心是什么?能吃吗?
在浮躁的生活中,男孩与女孩对于纯真爱情和自我个性成长的双重追求,本身是矛盾中的交手。而这种交手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,一种是相辅相成,另一种则像相交过的两条直线,自此越走越远。
遗憾的是,田野和清河,就是那个曾在一段特定的时间里有过相交,之后越走越远的两条直线啊。
花开两朵,天各一方。
结缘三世,悲喜一念。
要走多远,才能走出森林?
要经历什么,才能天长地久?要妥协多少,才能细水长流?要走多远,才能走出森林?
两年了,这个答案,田野依然不知道,清河也不知道。
夜已深,记忆如潮水,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…
下期再见!